三门峡于我不是衣胞祖地，没有日常交集，初度拜访因一次文学活动，来去仓促，却有了好感，是一次美丽的邂逅。

  豫西三门峡，山水形胜名城，生态集大成者。在北方高纬度版图上，这样一个尽显江南秀色的城市，实不多见。有黄河穿绕，有长江水系境内通结，有小秦岭逶迤绵绵。作为地名，她承载了共同前史，西周分陕，崤函关道，仰韶风华，拍案叫绝；闻名的黄河三门峡大坝，半个多世纪雄峙巍峨，大河安澜，带来良田富饶、民生福祉，带来了生机盎然的百里湿地。现在，生态立市，多有大手笔、大动态，山明水秀，人文风流，被誉为“黄河明珠”的三门峡，更亮丽生辉。春日晴和，中午时分抵达巨大轩敞的三门峡天鹅湖国际大酒店，多功用厅有十数米高的岩画，《黄河安澜》图气势雄伟，大河奔腾，山水生态，成为画面主题，也是城市的生动缩影。通往市区路上，一桥雄跨，长河为湖，水光潋滟，于别致中添几分疑问。九曲黄河浪淘沙，西北一线的泱泱浑水，到这儿清碧多么，雁飞鱼跃，岸芷汀兰，传说中的三门峡生态好生了得，清水碧水也为黄河正了名。近年来，百里长廊开辟了黄河湿地生态景象，山水好风，成为对水质要求高的白天鹅过冬之地。在一些场馆挂有白天鹅相片，从当地朋友的手机视频中也能看出，白天鹅是城市的宠儿，每到秋冬时节，上万只天鹅光临，妆成一大景致，“白天鹅故土”之称，当之无愧。三门峡闻名遐迩，我是既了解又生疏，古有渑池的仰韶村、灵宝的函谷关，今有黄河榜首坝——三门峡大坝。六十年多前，大坝建成，贺敬之的《三门峡——梳妆台》诗作，歌颂“黄河儿女”芳华气魄，成为一代人的情感回忆，“望三门，三门开，黄河之水天上来”，诗情激越，传诵至今。长河安澜，山水诗美，提升了三门峡知名度。相同的山水名胜，我家园有长江三峡，二者名实庶几附近，是华夏江河文明两颗宝石，各美其美。三峡，巧夺天工，风光奇险，是长江一大手刺；三门峡，相传洪荒年月，大禹治水，劈开人、神、鬼三大门而得名，昭示了先民应战天然的神力。天然人文，史实传说，于每个行旅访客，平添一份幽怀乡愁。坐在偌大的湿地公园广场，右边林木森森，花草茵茵，左边长河大湖，碧水清波，布景板上“黄河之约·绿水青山三门峡生态文学周”的大横幅，分外夺目。依水傍湖，天幕天穹，以生态之名，向黄河问候，与文学牵手，展现了一个现代城市的人文情怀，也激活了生态城市的最大动能。阳光生动的上午，蓝天白云下的天鹅湖，如一方明镜，风烟俱净，流光耀金。“水皆缥碧，千丈见底。游鱼细数，直视无碍。”放眼彼岸，绿植簇拥中，“黄河母亲河”赤色大字，艳丽招眼，生态、文学与大天然的结合，黄河成为“最美的红娘”。坐上天鹅号游轮，接近河水，只见涟漪泛动，水道宽润，不由想到宋人王观的诗：“水是眼波横，山是眉峰聚。”长河碧水，妖娆灵动，山辉水媚，那是一个水岸城市的生动表情。三门峡的表情，我认为因了河水滋补、生态加持，益发山明水秀、灵动绰丽。“城市表情”是能够捕捉的，表现的是生态环境、美好指数。三门峡市区“黄河南岸阶地上，三面临水，形似半岛，素有‘四面环山三面水’之说”。百里湿地长廊，植被丰茂，串联几大主题公园，成为一条城市绿飘带。去天鹅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行走，最惬意是沿长廊，亲水，观景，缓步，风和水柔，廊堤弯曲，绿道森森，滩涂斑驳，有花草相随。偶然邂逅飞鸟、花蝶、蜻蜓，移步换景中，尽得野趣。或有鸥鹭划过水面，动听的鸟鸣，应和着晨练者声气，三门峡的早晨，在大天然韵律中唤醒。市区几大公园，连缀为城市生态群落。天鹅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跨东西城区，分双龙湖、古城、沿黄生态林三个区域，水面和滩涂湿地占地面积两千多亩，是“以天鹅生态资源为特征”的城市后花园，还有陕州公园、黄河公园、人民公园、虢国公园，各以不同风光，丰厚“黄河明珠”的生态景象。

  千年以降，滔滔黄河在大西北黄土高原九曲回环，浑水黄汤，水患伤民。六十多年前，重复证明的国家工程，历时三年多，在三门峡市东北二十公里处建成，一座高百十米、长七百多米的黄河大坝，横空出世，泄洪冲沙，发电灌溉，调理气候，清淤清水，利民惠民，也成为家喻户晓的景象。登上高约百十米的大坝，青山绵绵，湖水苍莽。说是坝，也是桥，横亘坝中的“一步跨两省”界石，是“景中景”，停步于此，往前是山西，回来是河南，人们饶有兴致争相留影。石上文字说，这是黄河滩上截流石。风雨沧桑，洪荒千古，沉积了六合天然精华。截流，也是担任和重托，能够说，它是万里黄河、黄河大坝的见证者、护卫者。大坝女墙上镌刻着有关三门峡的古诗文，助添了人们的游兴。唐皇李世民曾有诗赞赏三门峡：“仰临砥柱，北望龙门。苍茫禹迹，浩浩长春。”风光人文总相宜，景象也要文学助，不乏为时下一些景点特征。正值周末，观赏者积极，观赏电梯要排队等候，不少是全家出行。坝底是宽广的场所，可仰看巍巍大坝气势。通道上有文字图片，主席“要把黄河工作办妥”的洒脱题字，大坝泄洪时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的情形图，洪流激流中的砥基石、梳妆台，图文生动复原了其时场景。我观赏时正值枯水时节，浅缓的水流中，有三两苍鹭、鱼鹰漫步寻食。河道分岔出不少小河沟，没了洪流烘托，砥基石兀自静立，梳妆台偏于一隅，“黄河儿女”梳妆发奋、中流击水的诗意，只留在文学幻想中。三门峡大坝生成了偌大山体水库，涵养了城市的公园湿地。全国黄河，清碧万顷。水是万物之源，生态的魂灵。看护好源头活水，才有青山绿水，生态美丽。

  灵宝市的小秦岭，是豫、晋、陕三省接壤的生态“金三角”。黄河出壶口，下龙门，一路南行，遭受华山阻挠后猛然向东，形成了几字形道路，在小秦岭成掎角之势。作为秦岭主体的东延，小秦岭山深林密，水源充足，五条黄河一级支流，沙河、阳平河、枣香河、十二里河、双桥河，丰厚了三门峡大坝水源。豫西最高峰老鸦岔，逾二千多米，天长地久，生态优秀，仅国家二级维护动植物就达数十种，如林麝、红腹锦鸡，如稀有的红豆杉、秦岭冷杉等。小秦岭作为全国第二大金矿产地，二十世纪六十时代挖掘，一时为当地经济支柱，后因过度挖掘，无序开发，抛弃的矿渣、遗弃尾矿和采空区，引发多处地质灾害。十多年前，枣香峪小熊猫金矿，发生了一次5万立方米的地表坍塌，山体滑坡，树木斑秃，轰动一时。豫灵镇的黄河小支流双桥河，水体受采矿作业污染，成了“泛着金属光泽的墨水河”。乡民说，河水是彩色河，上游段黄色、灰色、白色，中心有黑色、赤色。青山绿水变成荒山臭水，严峻的环保问题，让生态付出代价。

  进入新时代，国家施行生态战略，秉承“绿水青山便是金山银山”理念，自2016年始，打响了小秦岭“绿色保卫战、攻坚战”，清坑口，拆设备，清矿渣，植树种草，还山青水绿。据统计，有1000多个坑口封堵封闭，1.3万多个相关设备铲除，72万棵树木为山坡添绿。老鸦岔金矿山1770号坑口，矿渣可堆高30米，长500米，管理难度大。当地发挥科学技术创新效果，智能攻关，以梯田式的方法，完成乔、灌、草调配，美化与美化的统筹，探索出坑口管理的经历。山路高低，轿车在波动中，沿无名山溪，来到小秦岭内地，过了火石崖森林检查站，一座剑形雕塑，高逾三四层楼，“河南小秦岭国家级天然维护区”几个大字，在葱翠山林中，威仪有范。这一带，地形较缓，山峰坚持，前行百十来米，山泉浸湿小路，一个约两三米直径的洞口，杂草簇拥，有积水浸出。作为最早封堵的老坑，留下原貌，是为了特别的回忆，也让拜访者有直观现场的感触。六七年前，坑口作业时，渣土众多、机器轰鸣、林草损毁、溪水污染，“山是疤痕累累，人是灰头灰脸”，林木，人们期盼。经多方尽力，小秦岭生态保卫战，应时、顺势，从源头管理，勇士断腕，甫见成效，被认为某些特定的程度上拯救了母亲河，擦亮了“黄河明珠”三门峡的形象。经验深入，也是财富。为此，生态立市，成了三门峡人的清晰思路。生态看护，既堵住污染源，又有美化跟进，秉承可持续开展理念，既有减法，关停堵封，又有加法，树立维护好公园湿地，植树造林。那天从老坑口下来，大野绿色充满，又新添小规模的树丛，这是维护区新开的生态试验园。虽刚起步，可是种类多样，呵护精心，成为小秦岭又一景象。春日融融，银杏树直挺，水曲柳柔细，栎树、栾树繁荣健壮，几朵紫荆和丁香，在春风中轻柔摇曳，曩昔是童山濯濯、河水污染、山溪断流，现在树密林茂、绿意盎然，大绿中再添新绿，生态环保更上层楼。循此思路，小秦岭生态园、动物科普馆相继建成。小秦岭动物科普馆，陈设有六十多种动物标本，二百多个昆虫标本，承载了研学实践与修正看护的功用。小秦岭核心肠，山重水复的密林中，集中了维护区多个生态维护场馆，展现生态多样丰厚，又为培养人才作根本的建造。“生物多样性使地球充满生机”，这是习在《生物多样性条约》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领导人峰会上说的，此话以偌大的赤色字体，镌刻在小秦岭科普园的一块大石上。看护生态天然，喜爱山水形胜，喜爱天然物事，是小秦岭以致三门峡市的人们，休戚相关的日子情怀、日子日常。在小秦岭动物科普馆前，一条不大的溪水彼岸的绿丛中，一只黄色小鹿，神态可掬。咱们都认为小家伙不怕生，后来才发现，那只是一个标本，或者是雕塑，且不说形象传神与否，那是主事者对生命、对天然的喜爱。三门峡三日，仓促即兴几句，感谢一次难忘的邂逅：生态立市三门峡，黄河清碧大坝安。百里长廊留天鹅，逶迤秦岭绿荒川。一石分陕“周召”异，二步前后豫晋连。道法天然文宗地，崤函关上拜先贤。（原文刊发于2023年7月3日《中国社会报》）

  瓦窑沟，全境皆山，峰峦挺拔，淇河、瓦窑沟河、无名山溪贯穿其间，真可谓天造奇域，地设奇景。瓦窑沟小镇则像大山衣领上的一颗花扣子，娇小玲珑，熠熠生辉，令人且惊且喜且乐且叹，爱恋而不知返。

  二十世纪七十时代初，我调到瓦窑沟中学教高中语文。瓦窑沟中学其时是一所新建的高中，坐落在瓦窑小学旁。学生多来自县城、范里、文峪、横涧一带。教育无教材，我给学生教《古文观止》，在黑板上板书文章。学生照抄文章，读文章，背文章，了解文章，赏识文章，然后写文章，评论文章，考试默写文章，师生教育相长，其乐融融。

  初到瓦窑沟中学时，我暂宿小校园门口的一座古堡里，听说曩昔属一大户人家，用于防匪防盗。古堡四方体，厚重健壮，共四层，高约二十多米，经改造，室内可放两床，我与一位名为苏来臣的教师共住一室。苏教师善笛琴音乐，每天笛声琴声不断，令人心旷神怡。

  古堡旁是小学的校门，外临瓦窑沟小河。河滨一棵大核桃树，浓荫蔽日，树下一潭清水，水深半膝。水中常有一两寸之鱼，三五只蟹虾。瓦窑沟小镇的夜色是最美的，红日西沉，素月流天，夜空如染，碧彻通透，金色的星星，如纯金做就，镶嵌在夜空中。

  其时咱们还办成了一件大事——建成了瓦窑沟中学教师宿舍。宿舍呈四合院方式，三十多间。建宿舍无椽檩，全校师生开赴金庄砍树。砍了一个多月的椽子和檩条，才把教师宿舍建了起来。

  金庄是瓦窑沟公社的一个村子，坐落在月子沟沟垴。金庄乡民风淳朴，人心仁慈，校园师生砍树，全村父老热情接待，耐性辅导。金庄村殷实殷实，环境美丽，站在村头仰视，半山以上，皆为云海，好像雪白国际；半山以下，皆为森林，犹如绿色海洋。远观金庄山河，犹如神女天降，白衣绿裙，飘飘荡荡，其美难以言喻。

  月子沟口有一个庙上村，大道边长了一对夫妻树，树是桫椤树。据佛经所载，佛祖释迦牟尼便是在桫椤树下涅槃的。桫椤树在我国十分稀有，被列为国家一级维护植物，因而，瓦窑沟的桫椤树名扬遐迩，远近游人多来参拜祈福许愿。这儿还有两棵“树中活化石”银杏树，树龄百年以上，高可参天。咱们拉架子车送椽檩回校，交游都要从这几棵树前通过，每次咱们都虔诚地停步张望，顶礼膜拜，遐思无边。

  在瓦窑沟的日子里，咱们日子艰苦，我曾和教师们到淇河里抓过鱼，吃过鱼，喝过鱼汤。那是一个星期天，为了改善日子，一群教师在年青校长李改正的带领下，生龙活虎地前往淇河抓鱼。

  面前的淇河，山老河古，猛浪若奔。咱们听校长指挥，每人抱一个大石头，选一处水清见鱼的当地，看到鱼游，就一齐砸石头，比及鱼被砸得翻白肚时，咱们一齐去抓，那次，咱们抓到了十多条鱼。晚上回到校园，炊事员葛师傅说他不会弄，最终咱们共同要我做鱼。我就义无反顾做起鱼来。我就把鱼和生姜放在锅里用油煎，比及煎出香味后放水熬，熬了一个多小时，一尝，鱼嫩味香，咱们口馋难忍，最终全校教师一人盛了一大碗鱼肉和鱼汤，人人吃了个饱，喝了个足，美美地享了一顿口福。

  在瓦窑沟中学时，我还和教师们去龙泉坪看过古龙洞。这是一次危险之旅，带队的仍是校长李改正。

  从瓦窑沟向南三十里，便是龙泉坪。龙泉坪一改北方村庄的相貌，一幅江南鱼米水乡的画面。龙泉坪的古龙洞，就在对面的山岗上。古龙洞有两个天然开口，上口在洞顶，下口在洞底。咱们来到上口，只见洞里漆黑一片，脚下是一条游人踏出来的小路。洞里凉风阵阵，进洞后，只见头顶的岩壁上，处处都是倒挂着的蝙蝠，我十分惧怕它们坠落下来，看见蝙蝠挂得特别稳妥，一动不动，咱们才逐渐放下心来，持续往前走去。脱离洞后，在手电的光照下，我才看到洞内的钟乳石，其实它是一个喀斯特石洞，由水长时间腐蚀而成，由于时代久远，邃古太老，显得凄凉荒芜。

  脱离卢氏已大半个世纪了，每逢想起卢氏，我就会想到瓦窑沟，想起瓦窑沟的淇河、古龙洞……瓦窑沟是我人生旅程中的一个高兴驿站，也是卢氏西南一颗永不陨落的晨星！

  二十世纪六七十时代的村庄，信息极端阻塞,文化活动更是匮乏。电影是很少看到的，电视机录音机更没见过。为了打发孤寂且不本分的幼年年月，我和许多农家少年相同，很喜欢听人平话。平话人演唱的《薛仁贵征东》《罗通扫北》《杨门女将》等传统书目，后来都成为我最早的文学启蒙。

  那时候，平话的地址大多在村子中心的槐树下或村子周围的晒场上，到了冬季则挪到生产队的牛屋里。我清楚地记住，天刚擦黑，村里的老少爷们就有人搬着椅凳到平话场里占当地，孩子们则一趟趟跑到当晚管饭的农家，刺探平话先生是不是现已吃完饭。咱们来回跑动着，锐声尖叫着传递信息。总算，在一大群孩子的簇拥下，平话先生正式上台。其间，有一个孩子昂首阔步走在前面，俨然一副“御前侍卫”的气派，嘴里高喊着：“让开，让开！先生来了！”这时，早已等候多时的老少爷们儿，都会投来一双双暖心的目光。

  平话先生坐定后，有人帮着支好牛皮鼓，有人给他敬一支烟，递一杯茶。平话先生稳稳地坐着喝茶，和身边的大人低声说笑，孩子们叽叽喳喳齐拥到前边，想摸一摸那红彤彤的牛皮大鼓，又不敢伸手，所以推搡着、嚷嚷着，彼此嬉笑着，方才还安静如水的平话场，再无一刻安静。

  过了一瞬间，平话先生放下茶碗，掏出衣袋里两块漆黑油亮的简板，左手持板，右手拿鼓槌，相互配合着极有节奏地击打起来，却不唱。各位理解这是在等人呢，便纷繁扭头，看队长、管帐来了没有，看守饭者家里人来齐没有，若是这些人都到了，平话先生按例要胡诌几句驴唇不对马嘴的歪诗算作开场白，比方：

  一般来说，平话先生是一人一个调儿。嘹亮的，声若洪钟；细脆的，鸟语花香；声响消沉的，说起话来瓮声瓮气；声响细腻的，有说不尽的温顺娇媚。当然，像常常到咱们村子里平话的刘瞎子，尽管声响沙哑，也仍然受全村人欢迎。一是由于他会说的书最多；二是他的学徒多，在平话圈子里声威高；三是他平话的味儿最特别。听大人们讲，这个刘瞎子年青时声响最亮。有一次，他去城里平话时开罪了财主，财主便使人在他喝的茶里放了耳屎，从那以后他的喉咙就哑了。了解这一个后，我在心里为他怒火中烧，还曾亲身找到刘瞎子问他，你吃那么大的亏，就没想着去找那人算账？刘瞎子一声长叹：我是一个平话的瞎子，能有啥方法为自己出面呢？

  刘瞎子平话，声响尽管不美气，但常常让人听得着迷。他不大爱细述打架时两边各自的法宝招数，很喜欢描绘人在磨难中的凄惨之状。他模仿悲伤者哭泣时，声响悲悲切切如泣如诉。有时，我会认真地盯着他那核桃壳相同的老脸，认为他会泪如雨下，但月光下，只见那洼陷的眼窝像干裂的泥坑，半点泪水也没有。而四下里一片唏嘘，听书的乡亲们脸上早挂上了泪花，都在悄然擦洗呢。

  平话人掉泪——替古人担忧。是咱们这儿的一句歇后语。这位刘瞎子，硬是用不美气的喉咙唱得大人们都为那些古人泪流不止。曾记住，跟着惊堂木的一声脆响，一切听众都中止闲谈，人人托着下巴等候刘瞎子开口。这时的刘瞎子，一手抡着鼓槌，一手打着快板，双眼轻轻眯着，一串串说辞如春雨般纵情地润泽着听众的心田。在他生动的说唱中，有枪林弹雨，侠肝义胆仗剑走天边；有墨客流浪，踏破铁鞋仍找不到归宿；有南柯一梦，梦醒了只剩孤身一人；也有诸国纷争，八方围城终不破。那一幕幕生动的情形让人毕生难忘。

  二十世纪九十时代，平话技艺在陈旧的村庄犹如落日余晖，逐渐失掉原有的光华。随时代的开展，现在再也听不到小时候的平话声，咱们的孩子更听不到了，电脑、手机现已彻底占据了他们的文娱空间。可是，作为咱们这代人，在喧嚣退尽的夜晚，仍会常常牵挂那个特别时代的平话人。正是这些人，给那段清贫平平的日子增添了共同的欢喜，在少年们的心间种下了英豪的种子，让它在往后的年月逐渐发芽……